Dagorlad平原之戰，在後世記載中，是第二紀元末聯盟軍對索倫戰爭中第一次傷亡慘重的戰役。由重弓箭雨組成的防線被半獸人大軍攻破，成千上萬精靈和人類戰士在短兵相接中死去，而大後方被偷襲的補給線也給繼續行軍造成了嚴重困難。由此，最後同盟聯軍由攻勢轉為守勢，開始在離巴拉多城幾百裏的丘陵中與索倫大軍對峙，被迫展開長達七年之久的拉鋸戰。

而對於親身經歷過這場戰鬥的人們來說，事實往往都要比史冊上冷冰冰的文字來得更加鮮明而殘酷。活下來的人除了要背負痛苦之外，還承擔著逝者未竟的責任，繼續沈溺在這暗無天日的硝煙裏度日如年。

“我想，我可以去向歐瑞費爾陛下自殺謝罪了。”

坐在聯盟軍的醫療帳篷中嘟嘟囔囔，加裏安憂郁看著床上雙目禁閉昏迷不醒的瑟蘭迪爾，以及床邊正在給他打上最後一條繃帶的年輕醫療官。這次真是心塞地非比尋常。

“但我不建議你現在應該去做這種傻事。”

站在他身邊無奈搖頭，埃爾隆德拍拍精靈沮喪地塌拉著的肩膀，算是給了點力所能及的安慰：

“說真的，加裏安。我非常好奇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麽，居然讓瑟蘭迪爾都傷成這種樣子……難不成是單挑了索倫？”

“別逗了大人，真挑了BOSS我還能活著在這兒跟你說話嗎……”

有點抓狂地拽緊自己的頭發，加裏安抱著腦袋苦笑，暫時沒心情欣賞瑞文戴爾領主的冷幽默——

要問造成現下一切的因由何出，顯然事情還是要從費迪倫命令精靈徒弟做掉安林索開始說起。

本來“墮落者”在索倫手下並不是什麽非常能打的角色，它名氣的來源大部分在於對半獸人大軍有效而出色的指揮上，但即便如此，那也不是隨便幾個精靈就能應付的角色。因此，縱然是默契度相當高的大綠林主仆聯手，也只能勉強抵擋它狂風驟雨般的攻擊而已。

如此，很快。已經在先前戰鬥中消耗大部分體力的兩人就有點吃不消了。

“我從來不否認自己在體力上的弱勢，埃爾隆德大人……我也不是不知道比起瑟蘭來說,我在近身戰上實在是明顯的不足。所以，在顯出頹勢的時候，我們不約而同改變了戰術——他主攻牽制安林索，而我則拉開距離用弓箭尋找致勝點。”

相比於之前所遇到的卡黑洛斯之狼，縱然兩者在攻擊力上不分仲伯，但安林索的難搞程度卻遠非妖狼所能比擬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於它那身附著有黑暗之君魔力的鎧甲上。太過濃烈的黑暗氣息不僅加持了安林索的戰力，而且大大擾亂了精靈敏銳的五感，堅硬的甲身更是刀箭不入……要想真正打敗“墮落者”，解決它這身裝備顯然就成了當務之急。

想清楚這層關節，加裏安開始有意識地攻擊鎧甲之間脆弱的連接部分，而瑟蘭迪爾也懂得他的的用意。很快，兩人就在沒有交換位置情況下又交換了角色——加裏安射箭擾亂安林索的判斷，瑟蘭迪爾尋找機會，砍斷它鎧甲的甲扣，切斷它的力量之源。

很顯然，這也是種十分有用且奏效的方法。幾乎沒遇到什麽麻煩，兩人很快就找到了途徑，由加裏安三支箭矢晃點安林索眼部，大綠林王子一個反手，就將那層黑色鎧甲剝離了下來。

可不幸的是，和很久之前對陣巨狼一樣，縱然他們已經距成功如此之近，卻也因為對對手估計不足而差點功敗垂成。

“我必須承認，對於索倫的爪牙我的確是小看了……不僅是我，連瑟蘭迪爾也是。”

垂頭喪氣看了眼靜靜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金發王子，精靈喃喃開口道，似乎很不願意回想接下來發生的一切：

“我們都忘記了，安林索就算沒有了索倫的鎧甲，憑借它自己的一身蠻力，也不是什麽能輕松解決的敵人……”

——因此，按照加裏安那時筋疲力盡又松懈大意的狀態，也只不過會被摁在地上狠揍罷了。

“所以，它就這麽趁你們不備，在瑟蘭迪爾肚子上開了個口子”

歪頭瞄了眼自己的病人，目光落在那還在滲出血色的繃帶上。示意旁邊的助手再換次藥，埃爾隆德眼中充滿同情。

“沒有。它是趁我們不備，一腳把瑟蘭給踹出去了……”

苦笑了下，精靈想起當時大綠林王子震驚的臉色，估計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搞得這麽狼狽。

而沒有瑟蘭迪爾的支援，加裏安自己顯然無法獨自抗衡這種程度的對手。沒過幾招，他就被狠狠打翻在地，摔得眼冒金星，幾乎戰力全失。而同時，早已被徹底激怒的安林索則趁機高高舉起它的巨矛，對準精靈的心臟就毫不留情紮了下去。

“那時候，我是真以為自己這次要去見曼督斯了……可維拉保佑，讓安林索因為太註意我的存在而忽視了腳下，被碎石絆住。它的武器也因此偏了幾寸，正好紮在我左臂和肋骨之間，除了擦破點皮，並沒有什麽大礙……”

揉揉額角，加裏安無奈長嘆口氣：

“只不過，雖然我沒事了，但不知為什麽，瑟蘭他也開始發瘋了。”

那時，年輕精靈還沈浸在死裏逃生的暈眩中反應不過來，大綠林王子就已經拖著寶劍殺氣騰騰沖過來單挑安林索。那種兇狠決絕的打發，說好聽點叫做放棄防守的進攻，說難聽點就叫不要命……而這種情景，在彼此相處的千百年裏，是加裏安從沒見過、也想象不到的。

完全被瑟蘭迪爾身上前所未有的戾氣嚇呆，當精靈從地上艱難爬起打算去幫把手時，他們已經進入了最後開大招暴走的階段。面對安林索筆直朝胸口刺來的長矛，瑟蘭迪爾不躲反上，手中利劍也對準了他的要害，完全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。急得加裏安什麽都不顧了，直接就從空手往安林索身上撲去。

“……然後，結果您也看到了。瑟蘭把劍送進了安林索喉嚨裏，而我盡全力也只能讓長矛偏離幾分，保證瑟蘭不當場喪命而已……”

擡眼可憐兮兮看著埃爾隆德，加裏安抱著腦袋縮在凳子上，表情有點歇斯底裏：

“我家王子傷得有什麽大礙嗎？您需要多久才能治好他……哦，維拉在上！如果瑟蘭有什麽三長兩短，費迪倫一定會殺了我給歐瑞費爾陛下賠罪的！！！”

“這點你倒不用擔心。”好笑地拍拍那顆銀色的腦袋，埃爾隆德實在看不下去他那副頹廢樣，只得出聲安慰：

“雖然這次後勤線被襲，戰場傷亡也很慘重。但你們打敗了“墮落者”安林索，避免聯軍更大的傷亡，已經盡了力，沒人會再怪你的……林迪爾幾日後會從瑞文戴爾護送一批補給過來，我想到到那時，瑟蘭迪爾差不多就能醒了。”

貼心給精靈倒了杯水，他又查看了次大綠林王子的傷勢，確定沒有惡化。這才滿意踱步而出，打算去救治其他傷員了：

“放心吧加裏安，我讓緹妮斯在這裏照顧他，你也趕緊休息會兒吧。”

目光轉向瑟蘭迪爾床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醫官，他點點頭，最後交代道：

“他們就交給你了，緹妮斯。有什麽情況隨時去叫我。現在，讓那邊的快瘋掉小精靈什麽都別想好好睡一覺……哦了對，記得先把他那身傷口也包紮下。吉爾加拉德曾經告訴過我，早在林頓時，這家夥可就是不等傷口惡化就不去治療的混賬……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開口回答，目送瑞文戴爾領主的身影消失在帳篷外，被點名的醫者淡淡朝角落看去。

——唉？

這才註意到帳篷裏一直忙碌的第四位精靈。加裏安楞了楞，擡頭對上一雙如新葉般澄澈碧綠的眼眸，瞬間就被那頭和瑟蘭迪爾一樣璀璨的金發晃花了眼。

“呃，您好……my lady。”

“您好，來自大綠林的勇士。”

向加裏安禮貌點點頭，lady緹妮斯手下不停，重新從藥箱裏抽出最後一卷繃帶：

“請讓我看看您的傷處。”

心臟莫名其妙瑟縮了下，他不由自主伸出手臂，任憑精靈醫者細心清洗包紮每一道傷口。看著她每一個足稱賞心悅目的動作，突然就覺得，比起多少都有些豪邁不拘小節的森林精靈而言，或許，這才是真正配得上精靈這個種族的高貴優雅。

——當然，他們還暈著的王子殿下不算。

……如果有一天，她能站在大綠林蒼翠幽靜的樹蔭下，安靜傾聽著風中傳來的、維拉祈願的囈語，溪水從她腳下汩汩流過，卷起白紗的裙角。那一定是這世界上最美最純凈的景色之一。

在緹妮斯輕柔的動作中蜷縮在靠椅上漸漸睡去，不知為何，加裏安忽然這麽莫名其妙想著。恍惚間，眼前的金發似乎與不遠處的另一抹金色互相重疊，仿佛承載了整個維林諾的星光，靜靜綻放在他最深沈的夢境裏。

直到這時，精靈還不知道。在那不算久遠的未來，他所以為永遠不可能出現的場景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成真。而那時，他卻早已在這世間最痛苦的深淵下掙紮良久。回首前塵，幾多往事，竟也寧願從未曾夢中醒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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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接下來的幾天裏，因為要應付半獸人零星的襲擾，以及幫歐瑞費爾處理些他照顧不到的軍務。被自家主子重傷給刺激大發在先，又被費迪倫痛罵一頓在後的心塞.垂頭喪氣.加裏安，縱然再想守在瑟蘭迪爾床前，卻也不得不蔫蔫地在外頭東奔西走忙活。所幸，緹妮斯知道他心裏放不下什麽，一直替他把瑟蘭迪爾照顧地好好的。不然，等大綠林王子醒來，估計就要去阿門洲找曼督斯要他的近衛了。

而正如埃爾隆德所預料的，當第一批補充物資在林谷秘書的互送下抵達戰場時，瑟蘭迪爾也終於悠悠睜開眼。經過埃爾隆德檢查，他的傷口在精靈非同尋常的自愈能力下已經沒有什麽大礙，但想要完全恢覆原先的狀態，也仍需一段時間的靜養。由此，在加裏安強烈堅持下，精靈王子只好打消了回歸戰場的念頭，在醫療帳篷裏遙遙無期的住了下來。

“你這次實在太魯莽了，瑟蘭……你應該拖延時間等我協助你一起對付安林索的，而不是自己沖上去什麽都不顧地和他拼命。”

皺著眉絮絮叨叨抱怨，加裏安苦逼看著他家王子殿下依舊蒼白的沒有什麽血色的臉，實在忍不住想要說他兩句的沖動。

“那時候我以為你死了。”挑起半邊眉毛，瑟蘭迪爾朝帳篷頂優雅翻了個白眼，“你不能要求我去指望一具屍體爬起來幫我的忙。”

“……”

腦袋耷拉地更低，精靈被梗得無言以對。

“所以，你這次實在太不像話了。”

在一旁涼涼補充，費迪倫落井下石道：

“我平時怎麽教你的，加裏安？身為一名護衛，上屬重傷自己居然還能這麽好好站著跟我講話……回去自己給我老實到訓練場，我必須再好好把你回爐重造一次，省得你丟光我的臉。”

“算了吧，費迪倫。你對加裏安要求太苛刻了……當年你跟他一樣大的時候，我也沒少給你收拾爛攤子。”

忍不住給自己撿回來的孩子打抱不平，歐瑞費爾果斷加入這場沒有結果的興師問罪，對費迪倫“護衛永遠要倒在上司之前”的激動言論頗不以為然：

“倒是瑟蘭迪爾……我記得我教過你，對於一名合格的王者來說，冷靜和判斷力永遠是最重要的。尤其是在戰場上，更不能被負面情緒沖昏頭腦。不然憑你的實力，就算沒有加裏安配合，打敗安林索也不至於用出同歸於盡的招式來。”

“……是我沖動了。”

點頭誠懇認錯，瑟蘭迪爾倒是比加裏安更容易聽進長輩的意見。只是會不會照辦，那就是另一說了：

“但Ada，我也不後悔這麽做……打狗還要看主人。若是加裏安真為安林索所殺，那我確實是不惜任何代價，也要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。相信換了Ada你也一樣。”

“……”

歐瑞費爾：嗯，這倒是。

加裏安＆費迪倫：……王子你罵誰是狗呢？！

無言看了眼面前一群互相掐架的大綠林精靈，“瑟蘭迪爾專用看護”緹妮斯默默收拾收拾桌上一堆換下的繃帶，轉身而出。仿佛被帳篷內的氣氛感染一般，在放下門簾的剎那，一向平直地沒有弧度的嘴角，卻也揚起了發自內心的笑容。

而在醫療帳篷內，除了加裏安誰都沒有發現。其實有雙湛藍如清空的眼眸，一直悄無聲息看著她遠去，看著她的身影融入陽光裏。如同被丟入湖心的石子，泛起一圈圈微瀾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那啥，蠢作者開文的本來目的並不是為了嫖誰（大概），也不太想為了自己寫出的主角大量篡改原著。而且感情線真不是我擅長的地方。就算CP了大王，總管和大王之間也的確情誼要重於情意。所以……

沒錯，就是防雷須知。不用懷疑，那就小葉子的媽媽。蠢作者不會黑她，因為那就等於黑了大王和小葉子。希望親們也不要黑她……

p.s請相信我是親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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